Promise0117

又爬墙了,最近专注mj

The Lost and Forgotten第二十七章: And Found

明后天要出去玩,可能没空更新,所以今天先加更两章。

当然如果有空的话还是会更新的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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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曾经想过,灭霸事件之后,生活再也不会如此可怕和恐怖了。但他错了。

托尼站在病房外面,看着护士和医生们仔细检查着彼得静静地躺在那里的身体,看着他们撕开他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,显出他裸露的皮肤和骨头。

托尼多么希望他们没有这样做啊。

因为现在他看见了——他看见了一切。他能看到浑身上下的刀伤和淤青;他看得出这孩子瘦得可怕,肋骨都露在外面了。他能看见——

托尼瞪大眼睛,咽了口唾沫。

他可以看到一条特别长的切口贯穿他的整个躯干,他的皮肤被撕开,血肉翻卷着暴露在光线之下。

他肯定还有更多的伤痕,也许是更严重的,也可能是更轻微的,他不知道,他也看不清,因为鲜血几乎覆盖了他的整个腹部,蔓延在他的胳膊和脖子上,好像有人拿了把刷子,想要涂抹出死亡。还有他的头……

护士们捧着彼得的头,好像捧着一个已经裂开了一半的鸡蛋;从某种程度上说,的确如此。托尼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但当他在巷子看到彼得的头发被血迹粘在一起,辨认出那些绝非血液的白色碎片,看到那条横贯而过的裂缝时,他——

一个护士终于发现了站在窗外的他,托尼还没来得及大声抗议,百叶窗就关上了。

托尼睁大了眼睛,立刻要求Friday把窗户打开,让他看看彼得是否还活着,他是否还在呼吸,但一只突然落在他肩膀上的手使他把话咽了下去。

托尼眨了眨眼睛,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他不是一个人。巴顿和娜塔莎在他身后,娜塔莎的手慢慢地从他的肩膀上落了下来。

“他会……他会好起来的,托尼。”她试图鼓励他,却因为声音颤抖而没能成功。

托尼什么也没说。

他们又在那里站了一分钟,托尼终于离开窗户,走进了大厅。

“你们去休息一下吧,”他说着,朝对面靠墙的椅子走去。他坐下来,向后靠去,双臂交叉在胸前。

娜塔莎和克林特都皱起了眉。

“托尼,”娜塔莎小心地说,“托尼,你也需要睡觉。你刚从战场上回来,而且——”

“我说睡觉去,罗曼诺夫。”托尼厉声道,看向她的眼神几乎是愤怒的。“我要待在这里。”

娜塔莎似乎想要争辩,但克林特,这个看上去也随时就要倒下昏死过去的男人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。“走吧,娜塔。”他带着喉音。“我们走吧。”

娜塔莎带着几分薄怒转过了身,和克林特消失在了大厅里。

托尼看着他们离去,然后才把目光转回彼得所在的房间紧闭着的门上。

然后他就这样开始等待。

时间流逝着,但他没有意识到;他只知道他想让那扇门打开,让海伦出来,告诉他彼得没事了——他的伤势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,他已经醒了,可以去探视了。这就是他想要的。

当然,这不会发生。他见过彼得身上的伤——他看见了烧伤、割伤和瘀伤,这些伤痕让他就像残缺不全、斑驳的水果;他看到了贯穿他整个腹部和胸部的伤口。他看到他的头骨像打碎的花瓶一样裂开了。

但他还是抱有希望。他仍认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,因为他是托尼·斯塔克,托尼·斯塔克什么都能做到。他想象着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,他相信会发生一些事情,然后他的希望就会得到实现。他在绑匪的眼皮底下从阿富汗的一个山洞里逃了出来,穿着一套钢铁战甲,因为他相信他能做到。所以,医生们会拯救和治愈彼得的——他所希冀的一切都会成真。

他的耳朵被走近的脚步声刺痛了,他抬头看到布鲁斯朝他走来,脸上带着一丝犹豫的微笑。当布鲁斯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时,托尼既不动也不说话。

“那么,嗯,”布鲁斯开始说,“你……你感觉怎么样?”

他们在飞机里聊过一会儿,托尼知道布鲁斯在失去一切联系后不久就离开了基地;但当他到达纽约时,圣约翰大教堂已经着火了,他不知道他们在哪里,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直到克林特与他取得联系,他才找到了迷失的、支离破碎的复仇者联盟,并立即用飞机把他们送回了基地的医院。他又派遣了另一架战机,以防有谁需要它。果然,他们的确需要。

托尼不知道布鲁斯是怎么联系上哈皮和医护人员或者他们的位置的,但当时他并不在乎。

“托尼?”布鲁斯又问了一遍,最后托尼回答了。

“我很好。”

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儿,思考着接下来该说什么,托尼几乎能听到他脑子里的齿轮在转动。托尼希望他不要这样做。尽管他很喜欢布鲁斯,但他真的希望现在坐在他旁边的是罗迪。罗迪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,什么时候该像个混蛋一样狠狠地以斥责攻击托尼的耳朵,但他也知道什么时候该闭上嘴,让他独自沉默中徘徊。

而且,作为他最好的朋友,他知道他永远不会把他推开,即便是对他大吼大叫,而对一个如果你激怒了他,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绿色怪物的人大吼大叫可不行。

但罗迪在地球的另一端与军队执行长期任务,托尼即使想和他说话也做不到。他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布鲁斯,他必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回应,就好像他的整个世界没有分崩离析一样。

“托尼,”布鲁斯开口了,吸了一口气。“听着,我……我知道这……很难,但……但是我相信彼得会没事的。我们有最好的医生,而且……”

“这孩子看起来像是在绞肉机里滚了一圈,他的头像鸡蛋一样裂开了。他的健康状况远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好。”

他能听到布鲁斯停了一下,然后吸了口气,再接再厉。

“好吧,但坐在这里你什么忙也帮不上。你需要睡眠,托尼,我不管飞机上的医护人员怎么说——你刚刚被一个穿着衣服的神经病甩来甩去——你需要再做一次检查,然后你需要休息。如果你连脑子都不清楚,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,包括彼得。”

他现在无法清醒地思考,所以这种担心真的不在讨论范围内。但如果布鲁斯认为他能让托尼离开,睡在他温暖的大床上,而让彼得在四层楼下挣扎求生,那他就是在开玩笑。

看到托尼一动不动,布鲁斯终于叹了口气,站了起来。

“那好吧,随你便。当你累倒的时候,不要来找我哭。”

布鲁斯准备走开,但停了下来,盯着彼得房间那扇关着的门。托尼看到他下巴上的肌肉绷紧了,有那么一会儿,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担心;但几秒钟后,布鲁斯终于转过身去,最后一次与托尼的目光相遇,然后消失在大厅里。托尼注意到了他眼睛周围的红晕。

托尼得到了暂时的安宁,完全不去理会时钟的流转。最后,他又听到有人从大厅走来。他抬起头,看到不是别人,正是哈皮。他松了一口气。

哈皮默默地在托尼面前站了一会儿,然后轻声说:“老板。”

“哈皮。”

哈皮站着没动,托尼看到老朋友的如释重负开始消退,他看到对方的眼白开始变红。

“坐下吧,哈皮。”托尼说,他不想处理哈皮崩溃的情绪。

值得庆幸的是,哈皮遵从了命令。

他们又沉默了一阵,在那短暂而幸福的宁静中,托尼想也许哈皮能只给他无声的安慰。当然,这是不可能的。

“对不起,老板。”哈皮终于说。

托尼的眼睛一直盯着紧闭的门,用一种低低的咆哮回应道:“你说什么呢,霍根?”

一阵短暂的沉默。

“我……他在这儿的时候,我把他骂了一顿。我像老鹰一样盯着他,我以为他要偷什么东西,或者…或者打碎什么东西。我还以为他是为了你的名声想从你身上捞钱呢。然后我几乎把他扔出了塔外,告诉他不要再回来,还有——”

“你不知道他是谁,哈皮。”托尼疲惫地打断他。他真的没有心情去听哈皮在过去两年里对彼得犯下的那些罪。他自己压制头脑中那些指责的声音已经够困难了,更不用说那些来自外界的声音。他已经很擅长内疚和自我憎恨了,他不需要更多。

但不知怎么的,他不忍心把这些说给哈皮听。

“但那……那就是我的意思,我....”哈皮颤抖着吸了口气,“我怎么……我怎么能忘记他呢?我怎么会忘记这个孩子呢?”

“我们都忘了他,”托尼说,“我们都以为他只是一个流浪街头的小混混。这不是你的错,哈皮。”

“等等,”哈皮转身道,“你是说……你是说大家都把他忘了?这孩子认识的所有人?包括……包括他婶婶?”

哈皮已经知道了。他知道了彼得对他们过去生活的指控,史蒂夫显然也知道了这一点——顺便说一下,托尼真的很想知道更多。因为说真的,美国队长怎么会想起彼得是谁呢?是美国队长把彼得招进了复仇者们愚蠢而混乱的生活的吗?是美国队长给了这个男孩一套体面的战衣让他穿着在纽约闲逛的吗?是美国队长把整个基地里最酷的房间给了孩子,以便他随时都能过来,还有——

“我……我简直不敢相信。这么说,他……他真的一直……流落街头?”

托尼眨了眨眼睛,思绪又回到了他和哈皮的谈话上——注意,这是一段非常讨厌的谈话。非常讨厌。

“是的,”托尼说话时并没有真正思考。“是的,过去两年他一直住在街上。那孩子还带我去了他住的地方。他在曼哈顿的顶层有一间漂亮的小公寓。甚至不用和坏邻居打交道,可能是因为他根本没有邻居。对于一个纽约的单身男人来说真是再好不过的完美生活了。甚至不用付房租。这个地方最后被炸成了地狱,但是,嘿,每件事都有利有弊,对吧?”

“老板……”

“我的意思是,他不得不把他的衣服和财物放在脚板下面,也许是为了防止别人来偷,但也没那么糟糕。比买保险箱还便宜。他角落里有一张看起来很舒服的床。只有一些黄色的污渍,毯子看起来就像在垃圾箱里翻过几次一样,所以这很好。”

“托尼——”

“然后当然就是墙上的字了。绿魔——或者说奥斯本,混蛋,我应该很久以前就弄清楚的,因为说真的谁会——无论他因为他妈的什么原因追着彼得,而那孩子完全孤独无助的时候,我坐在我的城堡里,只是他妈的坐在这里什么也没做——”

“托尼,老板,”哈皮试图打断他,“你……你不能责怪自己。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你——”

但我应该。我的意思是,我他妈已经梦到这个孩子两年了,我知道有什么不对劲,但我——我从来没有想过他是真的——”

“老板,”哈皮又打断了他,这次他的声音更有力了,“你再这样下去会把自己逼疯的。你以后再自责吧——现在,好好照顾孩子,好吗?”

托尼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有多荒谬——他一直在努力让哈皮冷静下来,不让他激动到发狂,可现在他却自己先疯了。谁知道呢——也许他真的需要好好睡一觉。

托尼听哈皮的话闭上了嘴。两人都没再说什么,只是望着门和窗,百叶窗不时地转动着,有护士或医生从另一边经过。

天知道过了多久,托尼还是没能等来任何动静,他终于开口说话了。

“佩珀在哪里?”他问道。她还没来,这让他感到很奇怪;他原以为她至少会在什么地方出现,因为现在发生了这么多的混乱。

“她在忙公司的事。”哈皮答道,托尼皱起了眉。

“公司?公司有什么事?”他问道。当然,最近这段时间他并没有太注意,但他想,如果有什么大事发生,他至少会记得的。有什么能让佩珀远离这里去忙活的公司事务呢?

哈皮顿了一下,然后说:“那孩子说奥斯本试图从内部接管公司,他没有撒谎。佩珀做了些调查,果然,我们有足够多的蛀虫,足以击沉一艘船。她现在正试图理清头绪,至少是尽她所能。在早上7点,你只能解雇这么多人。”

托尼低头看了看手表,惊讶地发现现在已经是早上7点12分了。他向外望去,天的确开始变亮了。他们回到基地已经将近5个小时,托尼的注意力一直在彼得身上,他几乎没有注意到。

托尼正准备拿出手机给他的妻子打电话,突然,彼得的房门像晴天霹雳一样打开了。

海伦·赵走了出来,看上去和托尼一样疲惫不堪。托尼立刻放下手机,跳了起来。但他还没来得及张嘴,海伦就举起手开始说话了。

“他的情况稳定了。”她注视着托尼。“我们已经尽力帮他缝合好了,现在就看他的了。”

“他的头。”托尼急切道。“他的头呢?这是——”。

“显然伤得很重。”海伦捏了捏鼻梁,闭上了眼睛。过了一会儿,她又睁开眼,把手放了下来。“但这样的伤并不总是像看起来那么可怕。信不信由你,随着时间的推移,他们通常会自己痊愈的。”

“他的头被打破了,你给他绑上绷带,就说这很好了?”托尼震惊了,“他的头盖骨在流血。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脑损伤?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昏迷了?你怎么——”

“因为我是医生,托尼,”海伦反驳道,愤怒地眯起眼睛。“我刚刚花了六个小时照顾罗杰斯,现在又照顾帕克。我知道我在做什么,我告诉你,彼得会活下来的。他被打得遍体鳞伤,但他会活下来的,这才是你现在应该关心的。把他的健康交给我和我的团队,好吗?”

海伦深吸一口气,不再谈彼得的头部,汇报着他的其他伤口。“有很多内出血。似乎他所有的器官都有这样或那样的瘀伤。他有几根肋骨骨折,手臂也有几处。他身上有数不清的撕裂伤和挫伤,到处都是。他的腹部有一道特别严重的伤口,从右下腹,一直到左上腹。我们已经把他清理干净包扎好了,现在只能等。接下来几天我们会监测他的生命体征,所以他短期内不会离开。”

走廊里沉默了一会儿,如果是在其他情况下,他会继续争论下去,坚持说尽管她受过训练,她可能会错过什么,她需要回去照顾彼得,直到他完全痊愈。但这不是一般的情况,此时此刻,托尼唯一想做的就是见见他的孩子。

他的孩子。天啊,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已经两年没见过自己的孩子了。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忘记了他,他还是不敢相信——。

“老板?”

托尼眨了眨眼睛,然后看向哈皮,后者正期待地看着他。他接着说:“老板,医生说如果你愿意,你可以进去。”

托尼又眨了眨眼睛,把注意力转回到海伦身上。她正疲惫地看着他,脸上却带着一丝微笑。“我通常不会在治疗后这么快就让来访者进去,但综合考虑....”她语调渐低,目光渐渐移开,最后才转向托尼。“考虑到发生的一切,我让你进去。”

托尼微微一动,但还没等他进去,海伦就轻轻地把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胳膊上。

“我不知道这两年你把他放在了哪里,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他的……增强的康复能力……将是他恢复的主要动力。通常情况下,像他这样的头部受伤,他会在手术中待上几个小时以确保没有骨头碎片或细菌进入大脑。但当他进来的时候,他的头骨和皮肤已经在努力愈合了。我们不得不重新打开伤口,以确保所有东西都……正确地组合在一起。”

他们久久地注视着对方,海伦的手终于垂了下来,她走开了。

托尼不需要被告知两次。

他转过身推开了门,几乎跑了进去。

他的目光落在了躺在床上的人身上,喉咙里突然起了个肿块,托尼只能把它咽下去。

彼得似乎从头到脚都缠着绷带。白色的绷带裹着他的半边头,然后在锁骨上方重新缠上,最后消失在他的衣衫下。他的胳膊上不时能看到皮肤,但大多完全被遮住了。一根鼻导管放在鼻子下面,另一根穿过他的手臂,与旁边的点滴相连。总之,彼得看起来....

还活着。

他看起来很可怕,一看到他的模样,托尼就想把什么东西炸成碎片,但他还活着。在过去的几天里——在过去的两年里——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,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好了。

托尼只犹豫了一会儿,就走到了彼得的床边。

他在那里站了很长时间,只是看着。走近后,他能看到彼得脸上的刀伤和淤青,还有护士们没能擦掉的血点。他想把那些污点擦干净,让它们看起来好像从未存在过。但他又害怕,只要一碰彼得,他就会碎掉。

所以他只是站着。

他不知道自己站在那里盯着彼得看了多久。彼得,他的孩子。彼得,他已经两年没见过他了——因为有个疯子想让他忘记他的存在——

“老板?”

托尼眨眨眼睛,回头看向哈皮,他正站在门边的两把椅子旁边。

“老板,你为什么不去睡觉呢?我会留在这里照看他。”

托尼感到眼睛在刺痛,感到自己筋疲力尽,就像天空压在阿特拉斯的肩膀上一样。尽管此时此刻他想倒在地上,但他做不到。因为他不能把彼得一个人留在这里。再也不能了。

“托尼,”哈皮催促着,托尼终于回答了。

“不。”他今晚仿佛已经把这个词说了一百万次——今天早上?不管什么时候——人们似乎就是不明白,他是不会离开彼得身边的。

他听见哈皮在身后叹息。

“好吧。那至少你得坐下来。你从十英尺远的地方能和从一英尺远的地方看他一样清楚。”

托尼在原地又呆了一会儿,最后才动起来,在一张椅子上坐下。然而,哈皮却一直站着。

“我去给我们弄点吃的和喝的,”他粗声粗气地说。显然,这个夜晚也对他造成了伤害。“尽量闭上眼睛,试着睡觉,好吗?上帝知道我们都需要它。”

没等托尼回答,哈皮就转身离开了,随手关上了门。

1分钟过去了,10分钟过去了,20分钟过去了,托尼发现他所能做的只是盯着他看。思考着他的生活是怎么这么快就完蛋了,一切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成一团糟的。

但事情总是这样的,不是吗?似乎他的整个人生前一刻还很正常,下一刻就完全混乱了。这就是他带给彼得的生活。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希望自己没有把这个男孩牵扯进来。如果他一开始就让他单干,如果他让他继续在皇后区和曼哈顿的建筑之间游荡,保护被抢劫的公民和帮助老太太过马路……如果他拒绝让他的好奇心和野心控制自己,也许……也许彼得……

托尼用手按住了脑袋,他一直忽视的头痛又在他的太阳穴上突突跳动着。过了一会儿,他把手放下来,目光落回到彼得身上。

他先前没有注意到,但现在看着他,托尼可以看出彼得和他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——也就是他最后一次还认识他的时候——有多么不同。

除了受伤和瘀伤,他看起来…不一样了。长大了。他的头发比以前要长,卷曲地盘在脖子和耳朵上。他十六岁时的婴儿肥早就不见了,他的颧骨尖利,下巴棱角分明,还有——

等等。如果两年过去了,那就意味着,这孩子已经不是16岁了。甚至不是17岁。他18岁了,是合法的成年人了。彼得告诉过他很多次,但他从来没有完全明白那是什么意思,而且——

托尼紧紧地闭上了眼睛,手指几乎要戳进太阳穴里。

这太过了。

托尼睁开眼睛,又看了看彼得。

但让他看起来与众不同的不仅仅是他的年龄和头发。托尼盯着他,可以看到彼得的脸颊凹陷着,这使他看起来有点憔悴。而他的其余部分,嗯....

托尼不知道他之前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一点。但现在他知道彼得应该是什么样子了,他可以看出彼得比他应该有的模样瘦多了。尤其是像他这样体格健壮,新陈代谢旺盛的人。床单铺在他身上的样子,锁骨在他的长袍上突出的样子,还有....

托尼把喉咙里的胆汁和胃里翻腾的恶心感咽了回去,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。布鲁斯是对的,他对任何人都没有用处,包括彼得。他的情绪一团糟。他得控制住自己。他们会在彼得醒着的时候全面评估他所有的伤口。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,彼得能醒过来。因为如果他不醒,如果他不醒,他就会....

托尼的眼角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动静,他吓了一跳,目光突然转向彼得。他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,肯定这是他的想象,但突然间,它又发生了——托尼还没来得及完全理解发生了什么,彼得就慢慢睁开了眼睛。

托尼也睁大了眼睛盯着他,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彼得真的醒了。

但他不应该醒来。他应该还在睡觉。他到现在才在医院呆了七八个小时,他还没有——他还不能醒过来,他还需要恢复,他——

彼得动了起来。

“哇,”托尼说,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张口就发声了。他猛地向前,几乎冲到了彼得的床边。“哇,嘿——嘿,别动,就——就待在那儿。不要动!”

彼得在房间里来回扫视了几秒钟,最后才定格在托尼身上。他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,托尼已经知道他在问什么没说出口的问题。

“嘿,彼得,”他的嘴唇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,勉强地笑了笑。

彼得又盯着托尼看了一会儿,托尼几乎可以看到,随着时间的流逝,他渐渐恢复了知觉。最后,彼得张开了嘴。

“斯……先……”

“没错,彼得,是我,是……”托尼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“你在基地里。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吗?”

彼得的眉头又皱了起来,但当他说话时,他的话比之前清楚了。

“有……有一场战斗……我们在战斗……Seftis。”

虽然这并不是他所问问题的确切答案,托尼还是如释重负地吐出了一口气。

“没错,彼得,”他轻轻地说,赶紧后退几步,一把抓过椅子,拖到了彼得床边。他砰地一声坐了下来,把胳膊肘搁在床边,两手摩挲这自己的头发,如释重负。“没错。”

彼得看着托尼低下头,手指纠缠着头发,然后他松开手,抬起头来,脸上勉强挂着微笑。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,看上去好像马上就要崩溃了。

“你……你还记得其他的事情吗?”托尼问。

尽管彼得很想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,但他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,离开大教堂之前的记忆如旭日东升一般鲜活,在那之后的一切都是模糊的,他只能假设他们设法找到了帮助,否则他们怎么会在这里?

看到托尼等待的眼神,彼得回答说:“是的。你不用……你不用担心,斯塔克先生,我记得……我什么都记得。”

沉默了片刻,托尼问道:“你……感觉怎么样?”

“感觉很糟糕”是一种轻描淡写的说辞。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坨屎;他的脑袋砰砰作响,肌肉好像被剜了几片肉似的——他甚至不能举起胳膊,更不用说下床了。任何移动都会引起全身的疼痛,尽管他非常讨厌躺在这张被上帝抛弃的床上——因为他经常来这里,其实他还可以把这个医院当作自己的家——他知道,如果他不想痛得倒吸几口凉气,他就必须完全静止不动。

但不知什么原因,尽管他的身体几乎完全失去了活动能力,他却越来越清醒。一睁开眼睛他就试图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,是谁在跟他说话,起初昏昏沉沉,但随着时间的流逝,他脑子里的迷雾一点点地消散了,他又可以清醒地思考了。

看着托尼,彼得发现他的样子几乎和他的感觉一样糟糕。于是他说道:

“你看起来……你看起来像坨屎。”

托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,神情介于好气和好笑之间,不过他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在眼睛里显露出来。"好吧,如果你觉得我像坨屎,那你真该去照照镜子,孩子。"

“不……不需要。我已经感觉到了。”

托尼的嘴角弧度拉了下来,眉毛微微皱起,摇了摇头。“你不应该……你甚至不应该醒着,彼得。他们刚把你重新组装好,你就醒了。这…这不正常。可能出了什么问题。我应该去找赵,我应该——”

“斯塔克先生,”彼得打断他,“我没有……自从我被……咬了以后,我就不正常了。所以,不要担心。”

值得赞扬的是——或许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回应——托尼放弃了这个话题,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不语。

彼得觉得这是件好事。在过去的两年里,他开始喜欢这种沉默;沉默意味着秩序,意味着安全,意味着他可以自己思考,其他人不会强迫自己进入他的生活。他喜欢安静。

但沉默无法永远持续。

“既然你醒了,那你不妨告诉我教堂里发生了什么事。当然是在那个混蛋把我打晕之后。”

现在,彼得真希望自己还在睡觉,因为他最不想做的事就是重新回忆过去的二十四小时。托尼为什么问这个?他真的认为他会得到一个好的答案吗?

虽然彼得知道他应该说点什么,但他发现自己什么也没说。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想。事实上,他很想继续睡觉。托尼是对的——如果和Seftis的战斗还不到12个小时,那他醒来干什么呢?在发生了这一切之后,精神上的疲惫至少值得他休息一天。

谢天谢地,他的沉默似乎传达了他自己也说不出来的信息,于是托尼突然改变了话题。

“彼得,你应该试着继续睡觉。醒着对你没好处。我的意思是,我很高兴你醒了,你……你一切都好。”托尼似乎结结巴巴的。彼得的蜘蛛感应悄悄在脑后提醒着他,托尼的说话方式有些古怪。

彼得看着托尼,皱起了眉:“你……你怎么了?”他疲倦地问。

托尼充血的眼睛现在看起来有点狂躁,彼得只能认为是压力和缺乏睡眠导致的,打击坏人到深夜就会这样——他盯着彼得,仿佛在考量是否应该说他在想什么,最终他开口了。

“你……你伤得很重,彼得。”

哦。是吗?如果这是他生气的唯一原因,他真的需要分清轻重缓急。说实话——复仇者们得救了,绿魔不见了,Seftis也死了——他们还能想要什么呢?

"我……我没事,斯塔克先生。"彼得终于开口了,他希望托尼能换个话题。他在过去的两年里经历了比这更糟糕的事。

托尼的眉毛狠狠地皱了起来,他道:“真的吗?你认为你‘很好’?彼得,你身上的伤已经够写一整本书了——你的肋骨断了,多处骨折,你的伤口像和剪刀手爱德华打了一回合一样,还有你的头....”彼得既能看到,又能听到托尼的吞吞吐吐。“你的头不知怎么被劈开了,我都能看见你的头盖骨了,看在上帝的份上,还有——”

“斯塔克先生。”

“还有,拜托,别再叫我斯塔克先生了!我的名字是托尼!我已经告诉你一千遍了,你就是不听!”

彼得的眼睛在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声里微微睁大了,他不由自主地一震,马上就后悔了。一阵剧痛如霹雳般刺痛了他的脑袋,他猛地闭上了眼睛,下巴绷紧,拼命想把那声在喉咙里回荡的喊叫声憋回去。他的耳朵开始嗡嗡作响,直到他突然又听到了声音,这些声音又慢慢地变得可以理解了。

“……得!彼得,对不起,拜托——冷静下来,别动,不要——不要动,深呼吸,就——”

最终,疼痛消失了,但当他的视野恢复清晰时,彼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那么“好”。

“没关系,先生——我是说,托尼。”彼得小声说。他能听到托尼的心像野火一样在胸膛里跳动,能感觉到他的焦虑一波又一波地喷涌出来。“说真的,我很好。我只是……我想我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。”

“你当然要。你再也别想离开这个地方了,如果你敢这样做,我发誓我会在你身上植入很多跟踪装置,花上一年时间才能把它们都弄出来,而且——”

彼得听到走廊上传来脚步声,耳朵都竖起来了。他不顾托尼的威胁,朝窗户望去,看到一个人影终于出现在他的视野里,手里拿着一个托盘,上面有四个大咖啡杯。

哈皮。

虽然他知道自己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那个人了,但他还是模模糊糊地觉得好像不久前才见过似的。他觉得自己在飞机上看到过他,也许他们说过话——但他的记忆是模糊的,如果那是记忆的话。当哈皮走进房间时,彼得将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推开了。

“好吧。我给你拿了两杯浓咖啡,两杯给我。我来之前已经喝了三分之一了,所以不用担心——”

哈皮抬起头,突然停了下来,眼睛睁得大大的。

沉默了片刻,没有人说话,直到托尼终于开口。

“彼得醒了。”

哈皮还是什么也没说,好像他的时间被冻结了一样,彼得不禁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。他终于对他产生了一丝同情了吗?也许他的心终于融化了,现在不知道如何处理他的情感。

彼得不知道还能怎么办,只好强颜欢笑,说:“嘿……嘿。很高兴再次见到你。我们真的不能再这样见面了。否则……不然,斯塔克先生会以为你是故意让我进来的。”

彼得嘶哑地笑了,喉咙发出刺耳的声音,但没有人跟他一起笑。相反,所有人都保持沉默。

好吧。这正是他想要的——让尴尬的局面变得更加尴尬和可怕。即使他再努力,也不会做得更好。

“看。”彼得的假笑消失了。“我会——我会在你……在你意识到之前离开这里。我保证。在这之后,我……我发誓——你再也不用和我打交道了。”

哈皮继续沉默地盯着彼得,好像……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。彼得真希望他能说点什么——什么都行——因为这种尴尬的沉默真的开始让他心烦了。

“你不应该醒着。”哈皮突然说,震惊很快变成了怀疑。“你不是——你不可能醒着的。”他突然转向托尼,脸上满是愤怒。“他为什么醒着?”

“我不知道,哈皮。”托尼的声音听起来很累。“尽管我令人敬畏,但我还没有获得世界上所有未知的知识。”

“这是因为我……我很特别。”开玩笑已经成了彼得的第二天性——这是他在过去两年里学会的许多防御手段之一。如果你想在生存的过程中保持清醒,你就必须要有一些东西来应对严酷的生活要求。按下快乐的按钮会让一切变得更容易。

但不知什么原因,哈皮没有反应。

“难道他们不知道他应该吃什么药吗?”哈皮问托尼,完全不理睬彼得。杯子在他手里握着,咖啡已经溢出了盖子。

“我怎么知道?”托尼问。彼得可以感觉到他内心的挫折感在上升——真的,他几乎可以触摸到它,它是如此触手可及。他以前也能像现在这样感觉到另一个人的情绪吗?这和自己的不一样。他不记得——

“那就把医生叫回来,告诉她给他加些药!她应该知道他需要和罗杰斯和巴恩斯一样的药。他没有自己的药吗?我记得你说过他有私人药品!”

哈皮的话里的某种东西让彼得停了下来,他突然发现自己皱起了眉头。看着托尼,摇了摇头。

“我没有任何私人药物,”他困惑地说。为什么哈皮会认为他有专门为他做的药?

“是的,你有。”哈皮突然转身面对着他。“托尼给你做的,在和那个沙人发生了那件事之后,你不记得了吗?还是我开车把你这小瘦子送到医院的。他们想让你昏迷的药没起作用,我只好找了个狗屁借口把你弄出来,我跟你说,这趟旅程可不容易。这里的交通比我姑婆的肺还堵,而且她已经连续抽烟六十年了。然后有个老太太追在我屁股后面,对着我按喇叭,好像她觉得我开得太慢,然后我——”

但彼得不再听了。

他的胸部变得很痛很紧,他几乎不能呼吸了。他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些白点在眼前飞舞。

“. .哈皮!哈皮,住口。彼得——彼得,冷静,你他妈冷静下来,然后——”

嘟嘟声在他的耳中回响,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快。他能感觉到有人的手在摸他的胳膊,过了一会儿,他慢慢听到哔哔声。但他还是不明白。

这没有道理。哈皮所说的一切,他刚刚告诉他的一切,都没有发生过。对哈皮来说,这一切都没有发生。他知道他说起的那件事,他和沙人打了一架,结果整个皇后区都被沙子覆盖了,但是——但是对于每个人,对于哈皮来说,那件事并没有发生。它已经被遗忘了。他知道这一点,因为他曾经试着查过。但彼得——蜘蛛侠——曾经与之战斗过的每一个恶棍都从人们的记忆中被抹去了,无论是数字记忆还是人类记忆。那为什么哈皮说得好像他真的知道那是什么似的?

彼得的蜘蛛感应刺痛了他,他本能地越过哈皮,望向外面的走廊,不一会儿,可以听到高跟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,不一会儿,一个女人走进了房间。

佩珀脸上带着微笑走了进来,但很明显,这是为了在场的人而故意表露的。她的目光首先看向了哈皮和托尼,但当目光落在彼得身上时,她完全停住了,脸上勉强的微笑也消失了。

半晌,托尼打破了沉默:“佩珀。我不知道你要来。我以为……我以为你在忙公司的事。”

他的话似乎把佩珀从她的思绪中拉了出来,她转向托尼,那双有些闪烁的眼睛向他微微一笑。“我是。但每个人都需要休息一下,即使是在消灭害虫的过程中。”

又停顿了一会儿,佩珀转向彼得,他现在清楚地看到她眼中开始有泪水的痕迹。

“你好,彼得。”她终于说。

彼得不知道说什么好,因为他很紧张。他的感官像受惊的动物一样僵硬,他不知道自己是想留下还是逃跑。不是说他能跑,而是因为屋子里的紧张气氛像雾一样浓,他忍不住想跑,跑得越远越好,因为——

佩珀向前迈了一步,又一步,又一步,她步履蹒跚地走到他的床边。彼得看得出来,她竭力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,但他能感觉到她的压力和疲惫正疯狂地散发出来。当她眼里的泪水落下时,他并没有感到吃惊。

“彼得。”她的声音微微颤抖,试探性地向他的胳膊探过去,好像要去碰它,然后又迅速缩了回去。“彼得……很高兴见到你。我…”

当她从头到脚扫过彼得的身体时,她的声音突然变了,那个由彼得所知道的最坚强的东西构成的女人哭了起来。

“哦,彼得,我——我很抱歉。我非常非常抱歉。”

彼得看着托尼把佩珀拉到他的腿上,把她抱在怀里,她试图抑制住自己的眼泪。彼得听见有人吸了吸鼻子,扫了一眼,他看到哈皮的眼圈也红了。

发生了什么事?

在内心深处,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但这是完全不可能的,无论他怎么努力,他都无法相信。

突然,佩珀弯下身,彼得还没反应过来,她就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。

“彼得,亲爱的,我很抱歉。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。我们会解决的,我保证。我们会把一切都弄清楚的。”

亲爱的。佩珀曾经这么叫过他。随着他和托尼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,他和佩珀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多。当她开始了解他的时候,她开始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对待。当他承认自己十二小时没吃东西时,她会给他做饭;当他承认自己受伤时,她会用绷带包扎他的胳膊;甚至有几次,当他自己几乎撑不下去时,她还会让他躺在床上。她曾经是那样亲近他。

听到这种亲昵的,充满了温暖和深情的话语,彼得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
他看着托尼,困惑地皱起眉,摇了摇头。“我不……我不明白。”

“他们想起来了,彼得。”托尼的眼睛突然比先前更红了。“他们都想起来了。”

彼得的眼睛刺痛着,他回头看了看佩珀和哈皮,与他们的目光相接,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他从未见过的亲密感。他发现自己喉咙里逃出了一声呜咽,但他用尽全力把它压了下去。他又摇了摇头,不相信托尼说的话。因为虽然其他一些人可能能够突破Sefits的咒语,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可以。他们不能。只是…这不可能。

佩珀还在哭,但她现在沉默了,只是盯着彼得,泪水从她的脸颊上滑落。她竭力想恢复镇静,可是每次彼得一看到她的眼睛,她的眼泪就又流出来了,这使彼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感到困惑。

哈皮走得更近了,现在正站在彼得的床脚。彼得发誓他辨认出他脸上闪烁的是泪光。

“对不起,彼得,我把你扔出了塔。”哈皮道歉道。“我很抱歉……我很抱歉我们每次见面时我都对你那么混蛋。”他露出一丝脆弱的微笑。“嘿,还有什么新鲜事吗?”

彼得睁大眼睛,难以置信地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。突然,他的喉咙又哽住了。彼得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,就发现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,顺着脖子流了下来,他无法阻止。

因为他们想起来了。他们所有人。他们想起来了。哈皮,佩珀,托尼,还有更多的人。

“每个人。”托尼说。每个人都知道他是谁。

时间仿佛颠倒了。咒语被打破了,交易彻底粉碎了。

他被记起来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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